从中风喑痱症的诊疗看中医角色——跟随苏礼教授门诊札记之二十二
在这个现代医学一统天下、实验技术替代医生的时代,中医还能充当什么样的角色——一种辅助现代医学的治疗手段?保健养生的角色?充当现代医学大刀阔斧治疗之余的善后角色?还是站在人类与疾病做斗争的前沿,充当天人合一、自然疗法、整体调理、辨证论治的角色?这似乎是时下很多人都想弄明白的问题。不久前来苏礼教授门诊求治的一位贾女士的治疗经过,或许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答案。
贾某54岁,2018年4月22日首次就诊。初看只是觉得她困倦没有精神,一开口才知道她的病情比看起来要重得多。她语言謇涩不利,吞咽困难,发音障碍,吐字不清,已有半年,近来逐渐加重。听她的家属说他们在省、市多家医院,第四军医大学唐都医院、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及北京市中医医院等多家医院住院诊治,经反复多项专科检查,被一致诊断为进行性延髓麻痹。苏老师望闻问切,为病人做了仔细的诊断检查,结合病史及舌质红苔薄白脉沉滑,语言、吞咽困难,四肢活动乏力、神情抑郁等脉证,认为此病属于中医中风病中的喑痱症。证属脑府血瘀,肝肾阴虚。方用熟地、麦冬、石斛、山萸肉、五味子、巴戟天、当归、薄荷、远志、石菖蒲、茯苓、鸡血藤,水蛭,砂仁。每日一剂,配安宫牛黄丸,每次半丸,每日一次;同时安排由齐建良医师配合针灸治疗:取穴通里、内关、神门、合谷、太冲、足三里、三阴交及经外奇穴廉泉、金津玉液等,针刺并穴位按摩,每日一次。
4月29日贾某复诊,基本病情如上。自觉精神稍有好转,家属描述说病人近日痰多,口干,舌麻,大便不成形。苏老师更方为胆南星、天竺黄、橘红、法半夏、茯苓、川贝母、远志,石菖蒲,水蛭,党参,麦冬,石斛。每日一剂,鉴于安宫牛黄丸费用太高,改为配服大活络丹,每次一丸,每日两次。继续配合针灸治疗。
三周后三诊,病人舌头伸出较前有所进步,仍感语言费劲,腿软无力,苏老师更方为:胆南星、白附子、天麻、全蝎、远志、羌活、僵蚕、木香、石菖蒲、细辛、水蛭、黄芪、丹参,每日一剂,继续配合针灸治疗,大活络丹改为每次两丸,每日二次。
四周后四诊,患者面有喜色,据家属讲,患者5月12日突然能讲一段完整的句子,这是病人患病以来从没有出现过的进步。我和大家都暗自高兴。但苏老师说,这个病属于相当复杂难治的疾患,目前只能说是基本控制,有了初步的疗效和进展。下一步还须医患配合、针药结合,坚持治疗,才有可能取得进一步的疗效。
查考有关文献,延髓麻痹又称球麻痹,是指由延髓或大脑等病变导致神经损害产生的吞咽困难,饮水呛咳,发音障碍为主症的一种病症。苏老师按照中风的法则治疗本病,可以说是开创了中医认识和治疗延髓麻痹症的一条蹊径。
有关中风病的病因病机及治法,历代医家论述颇多。唐宋以前多以“内虚邪中”立论,唐宋以后,金元“内风”立论,刘河间认为“肾水不足,心火暴甚”,李东垣认为“形盛气衰,本气自病”,元代王履将中风分为“真中”“类中”。明代张景岳“非风”之证。清代叶天士,沈金鳌,王清任等丰富了中风病的治法和方药,形成了比较完整的中风病治疗法则。以晚清张锡纯为代表的医家进一步认识到“阴阳失调,气血逆乱,直冲犯脑”的病因病机。都为我们今天认识和治疗包括喑痱在内的中风一类疾病,提供了有力的借鉴。
在本案中,苏礼教授先后选用了地黄饮子和解语丹做为主方。地黄饮子是中医治疗喑痱症的名方,出自《圣济总录》,主治中风后“舌强不能言,足废不能用”。解语丹出自元代李仲南的《永类铃方》,有熄风、化痰、开窍之效。先辈们为我们留下了如此珍贵的医学遗产,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继承、发扬光大呢!
贾某的病请虽然只是取得了初步的疗效,但我们和病人都从这一阶段的治疗中看到了期许和希望。苏礼老师常说,医学的未来在中医,中医的未来在中国。作为新一代的中医人,我们切不可妄自菲薄,也不能狂妄自大,需要的是不卑不亢、扎扎实实地传承、发扬和创新。“中华古医学,世界将风行”的梦想,一定会在我们这一代中医人手中,成为现实!